千里姻缘一“水”牵
娄底二中 刘卫东
“快——救——人——啊——”
“有——人——落——水——啦——”
一个雨后的下午，在孙水河中游某处河段的两岸，嘶哑的呼救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很快，岸上就站满了闻讯赶来的人们。他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水中那两团忽隐忽现的头发，他们的心随着头发的起伏而起伏着。
宽宽的河面，浑浊的河水，树枝、杂草从人们的眼前一掠就过，拦河大坝上挂着一匹巨大的枯黄的瀑布。伴着震耳的轰鸣声，河水打着旋儿向下游疾速奔去……
落水的两人就在坝下的不远处拼命地挣扎着。
老人们来了，他们一个个面容憔悴，为自己的力不从心而惋惜；后生仔们来了，他们力壮年轻，但又为无用武之地而懊恼;姑娘们来了，她们一个个花容带悲，有的甚至失声哭了起来……
岸上，一片唏嘘。
正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着的两人是一对情侣。女孩不会水，万幸的是她抓到了一块木板，河水推着她忽上忽下地朝下游卷去。男孩一次次向她靠近，靠近，可看看抓住了，却又一次次被浊浪无情地撕开。几经努力，呛过不知多少口水后的男孩终于抓住了女孩的手。他深吸了一口气，把女孩的头往上托举。尽管男孩水性不错，但由于水急浪大，加上体力不支，他几次托起又几次沉了下去，岸上的人们有的急得直跺脚。
大坝下游约一百米处有一块巨石，河水冲到这里拐了一个大弯。河水把他俩冲到了拐弯处，求生的本能让女孩从身后死命地抱住了男孩，他俩在水中紧紧地缠成了一团，河水推着他俩在水中一圈一圈地回旋，奇迹就在这时发生了，旋着旋着他们竟离岸越来越近。也许是命不该绝，在男孩快耗尽力气的危急时刻，一直等待着的后生们终于把一根长竹竿塞到了男孩的手中。
在河边的村民家，在熊熊燃烧的火堆旁，女孩把头埋在男孩的腿上，善良的人们终于放下心来。
这是一个真实的爱情故事。请听我从头道来吧。
男孩是一名教师，他第一次见到女孩是在开学的教师会后。那天，女孩一身学生装扮，在父亲的护送下，正匆匆地去寄存行李。
正下楼梯的男孩眼前一亮：啊！这颀长秀丽的女孩活脱脱不就是那个唱着《祝你平安》的孙悦抿嘴回望的模样吗？是的，单眼皮，刘海，马尾，好清，好纯。
就从那一刻起，男孩就有了一种预感，他们之间肯定会发生一个故事，他认定她就是那个与他前生有过约定的人。
一年以后，男孩如愿调进了女孩工作的学校。
“他是为女孩而来的……”老师们都心知肚明，他们也常常调侃着。
是的，男孩是为女孩而来的。
学校坐落在大山脚下，玉带般的孙水河就在不远处静静地流淌，岸边泊着几只小划子（一种长而窄的鱼船）。水上，一只老渡船在河面上吱悠吱悠着重复着它那重复了千百次的工作。
学校不大，学生不多，教师自然也不多。每天放学以后，当喧嚣的校园重归于宁静的时候，两个年轻人也就自然地走到了一块。一来二去，男孩和女孩都加深了对对方的好感，两颗年轻的心也越走越近了。
多年以后，有人还在取笑他们，说因为他们的牵手有必要把那句“千里姻缘一线牵”的名言改一下，要改为“千里姻缘一水牵”。
是啊，一点不假。因为“水”，女孩对男孩产生了好感；也因为“水”，才有了他们的情定今生。
学校用水很是不便，用水要到外面去提。于是，细心的男孩每天都早早就起床了，他要到离校半里外的水井去提水。每天，当女孩打开门时，两桶水就在门外快活地荡漾着了。
润物细无声，想起相处时温馨的点点滴滴，久而久之，女孩的心里也荡漾开了：是的，选择了他，也就意味着选择了清贫；选择了他，就意味着选择了这辈子的平静如水。但放弃如此体贴入微的小伙子，却又是多么的不明智啊！有首歌唱得好：平平淡淡才是真。平平淡淡本来就是生活的真实啊。
姑娘的心底起了波澜，但如果没有那一天的到来，使她真实地体会到那种心痛，她是不会明白自己已无可救药地爱上了男孩的。
那天，男孩因结石突然腹痛异常，他眉头紧皱，痛得时而在床上翻滚，时而又蜷成了一团……额上是豆大的汗珠，嘴里是痛苦的呻吟……这可急坏了女孩，她又是为他擦汗，又是为他按摩，跑前跑后的，可把她忙坏了。直到医生赶来稳定病情后她才松了一口气。看着焦急的女孩，病中的男孩心里却在坏笑着，他在偷着乐呢。
两个年轻人都爱唱会跳，共同的爱好让两颗年轻的心走得更近了。暑气袭人的日子，他们常爬上小划子，“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霜叶飘舞的时节，他们去河边漫步，柳堤上也就常常回响着他们“希望我能陪你到地老到天荒”“希望我能陪你到海枯到石烂”的柔情对唱。
河边的柳堤上，每根柳条都摇曳着姑娘的笑语；孙水的微波处处荡漾着姑娘的倩影……
但他们的来往遭到了女孩父母的坚决反对。女孩的父母是有计划的：女孩在农村学校待不了几年就可以凭着亲戚的关系进城的，并且他们早就将她的户口落到了城区的某所学校。调一个人进城难度都不小，再找一个在农村工作的男孩就意味着多了一个进城的累赘啊。这样，他们的计划就将被打破。淳朴的他们不想增加亲戚的麻烦，淳朴的他们牢记着那亲戚“不得在农村找对象”的叮嘱。
休息日，那时刚实行双休制。每周休息日由一天变成了两天，应该是所有老师和同学最高兴的事了。应该没有老师和同学持反对意见吧？不，有的，这个人就是这位男孩。如果全国只有一个人反对的话，那这个人也不会是别人，肯定是这男孩啦。因为要见到心爱的女孩又要多熬上24个小时了，那可是1440个分，86400个秒啊！
相处的日子总嫌时光太短暂，离别的分秒却又是那么的疯长。这不，星期五女孩走了后，男孩怎么也不是滋味，他简直就像丢了魂似的。煮饭时他直接就把米倒进取出了内胆的电饭煲里；在路上他走着走着又一头撞到了别人的身上……好在他从一位朋友处打听到了女孩家的地址，于是，第二天他就一路走一路问，终于找到了女孩的家。
在女孩家男孩没能见到他心爱的姑娘，但他分明看到了那个一掠而过的多么的熟悉身影。
男孩的心里五味杂呈。无奈，他只得又折转回到了朋友家，在心不在焉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话里打发着时间。
良久，女孩来了。他也就跟着女孩忐忑不安地来到了她家。
虽然女孩一家子对男孩的到来很不欢迎，但女孩的父母还是没有很冷淡，因为男孩毕竟是女儿的同事，但那晚的晚餐却是除了尴尬就是尴尬。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恰逢星期四。女孩与男孩正在学唱一首新歌的时候，女孩的父亲出现了，他是一位很严厉的长者。看到女儿还是主意不改，他不由分说，就把女孩带走了。
苦熬了一个不眠之夜以后，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男孩就跨上了自行车，长途奔袭三个多小时后又见到了心爱的女孩。屋后的小树林里，两个年轻人相拥而泣。
热泪，四行，汇成了三行。
女孩的一意孤行遭到了她父母的坚决反对，看到心爱的姑娘一脸憔悴，几天就眼圈深陷，下巴瘦削，男孩的心里好疼好疼。
他知道自己给不了女孩想要的幸福生活，在男孩的心里，女孩是该得到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的女人，他愿意为她付出自己的一切，可是他却不能实现她的梦想。他也曾多次想要说服自己放弃这段恋情，但每次一碰触到这个念头，他的心里就一阵阵揪心的疼痛。他明白他的今生是再也离不开女孩的了，没有女孩的日子是没法过下去的了。
由于父母态度的坚决，几天的功夫，女孩就瘦了一大圈，日子艰难而无助地过着。
这是一个多雨的季节，下过一夜暴雨后，孙水河水位猛涨。这天，心事重重的女孩来到了河边，河面已陡然增宽，黄黄的河水向下游飞奔而去。
女孩坐在河边那块他们不知多少次坐过的大石头上，她呆呆地望着水面，她在凝思着。良久，她想要站起来。也许是一脚没踩实，也许是头脑发晕，也许是……突然，她一头栽了下去。到处疯找不见女孩的男孩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他一边飞奔，一边甩掉上衣，向着那个在水里时沉时浮的黑影拼命扑去。
于是，就发生了本文开头那惊心动魄的如今说来还令已为人父为人母的男孩女孩心有余悸的这一幕。
故事的结尾不说你也知道了，不久以后，女孩就在父母的微笑中成了男孩的新娘。
后来，他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夫妻俩相敬如宾，一家子其乐融融。再后来，他们先后考进了城里的学校工作。
是什么，让一个几乎铁定的悲剧演成了喜剧？是爱。爱是创造奇迹的伟力，在人生的路上敢于为爱而奋不顾身的人，还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有人说，人生是个“美丽的错”。也许，男孩和女孩的恋情，一开始确实是一个错误，但“美丽的错”也一样有美丽的结果。
也许你猜到了：故事的男主角就是我，女主角当然就是我爱人了呀。
千里姻缘一“水”牵，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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